【炽槿】流火灯


cp向:炽槿

他们第一次遇见是在初夏。
青懿拉着何熙走在前面,两个人逗得林子里鸟鸣阵阵。初夏不算太热,但正午时分还是有些难耐,林子里大片大片的树荫下正好乘凉。槿和缘挑着阴凉的地走在后面,时不时能听见青懿和何熙又在做什么妖,惹的鸡飞狗跳。
他和缘默契的对视一眼,交换一个无奈的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毕竟前面的一龙一人真的是非一般的任性。

炽是突然出现的。
谁也没有料到着林子里会半路杀出个烛龙族的贵公子。还是在这深山老林里。
那是槿头一次见识到龙惊心动魄的美丽。
炽一身火红的宽袍锦衣,白色的长发镶着金在风中有些凌乱。白发丛中那对龙角是朱釉般鲜亮的颜色,英气的眉毛拧在一起。他一面气愤的用尾巴捶着地面,一面用用手顺了顺乱发。
一双金色的眸子在落日余晖的照映下泛着橙红与浅浅火光,其中还有淡淡的鎏金溢出,清亮透光,眼神强大而自信带着些浅表的气愤。
槿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。
他贪婪的盯着,呆呆的看着。
他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眼睛,这是任何人工制品或宝石都无法比拟的。
就像太阳。
他本是匠,一门心思在木枷复杂的机械上,但这双瞳子却夺取了他全部的注意力。
他庆幸自己在没人注意的树荫下,这样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欣赏这只烛龙的美。
顺便研究研究这只蜡烛是来干什么的。

炽对面站的是青懿。而青懿正旁若无人地与何熙调笑。
炽的眉头又紧了紧,向前一步,道,“青懿,我才是你丈夫。”
青懿不以为意地冲炽做个鬼脸,随口应一句,“唉,婚约我又不是不认,回去后会封你个炽贵妃的。”何熙站在她身边笑而不语。
他听了也暗地里发笑起来,这只烛龙原来是来抢亲的吗?
“呵,一根蜡烛还想跟何熙大哥争……”
槿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。自何熙那日说服他与他们一起云游,他便明白何熙的厉害。如今这只蜡烛若要与何熙大哥争,那肯定成不了的。
但他完全忽略了龙族的五感有多么灵敏。
他想着想着脸上也带了些坏笑。大概是幸灾乐祸的。
烛龙早就想回头看看究竟这句话的罪魁祸首是谁了。他回头正好看见槿还在不怀好意的笑着,心里更是气愤,碍于从小学习的礼仪与教养,炽只能攥紧了拳头,憋出一句,“你!”他的指尖已经有火光闪现,不过多时估计就是冲着槿来的。
槿一看就知道惹了大事,自己竟然惹这位烛龙贵公子生气了。
他连忙往何熙身后躲。
何熙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背,然后拉着青懿去编花环了。
只留下槿在原地独自面对气势汹汹的炽。

他本就一时嘴贱,在圆场这种事上更是嘴笨。他只好期期艾艾,惊恐的看着一步步走进的炽。这次炽那双金色的瞳子离他更近了,不过此时他实在没有那个闲心去欣赏。
随着炽越走越近,槿也越来越紧张。毕竟炽眼睛里和指尖上的怒火他看的清清楚楚,还有龙族与生俱来的气势上的威慑。
槿的手心有些湿,他很清楚自己一介人类在这只龙面前的弱小。
炽走到他面前停住,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他几眼。
然后炽瞪了他一眼,哼了一声,绕过他,径直到树荫下去坐着了。
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所以这只蜡烛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呢?
炽坐在树下,背靠着树干,撇着嘴,拧着眉,不说话。也不去看青懿和何熙疯玩,只是静静的盯着地面。当他发现槿看着他的目光时,回瞪一眼过去,哼一声,继续不说话。
槿完全不知所措,就这样傻兮兮的和炽进行着来回互瞪的活动。直到消失很久的缘把她的藤条从树上垂下来。
缘打了个哈欠,揉揉眼睛,跑到槿身边。
“怎么了?你惹那只烛龙生气了?”
槿讪讪的点点头,不语。
“那你把你最近新做的那个小玩意那去赔罪呗。就是那个红色的金色的球,晚上还会发光的那个!”
缘一提到那个球就满眼兴奋。
那是槿前段时间用沿途收的一些琉璃,做的一个小物件。琉璃这些东西虽在人类中算常见,但在妖中则为罕见。
那是他用红宝石与琥珀的碎片拼装的一个小灯囊,外面有三层用于调节亮度的琉璃,里面是一只小网。小灯顶端有一根木柄,木柄连着细线。炳上有一个菱形的小开关,牵动着细线,触发机关来调节亮度。
他感激的抬眼看了看激动中的缘,“能行吗?”
缘连连点头。

夏夜的树林中萤火虫是绝不会少的,不过一刻槿捉到的萤火虫便装满了小小的网兜。虫子聚在一起发出亮眼的光,他按了按木柄,将外面金红交错的灯罩盖上。
这个颜色的确是炽给槿印象最深的颜色。
他回去时,一人一木还有两只龙都围在火堆旁。青懿趴在何熙的背上已经睡迷糊了。缘在炽聊天,准确的说是缘单方面的说,偶尔炽会回应几句。
他还没有走近,突然听见炽开口打断了缘的滔滔不绝。
他决定先藏起来,悄悄的偷听一会儿,再回去。于是他猫着腰躲在一颗树后面。
“那个人类,怎么还没回来?”
缘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炽,心叫不好,槿确实去了很久了。
她笑笑答道,“快了,快了吧。”
接着谁也没有说话。
一龙一木各怀心事的看着不同的地方。
槿站在黑暗里背抵着树木凹凸不平的树皮。他没法看见现在的情形,只是突然的寂静让他有些毛骨悚然。心脏的怦怦声在寂静中放大,任何细微的风声或虫鸣都变得异常清晰。
槿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了。
他开始不安,害怕。
至于害怕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,但他清晰的知道一点,就是这种害怕一定与炽有关。他决定屏住呼吸继续偷听。

“哦。”炽面无表情,“多久?”
缘有点莫名其妙,明明今天早上槿不是才惹了炽生气吗。所以究竟早上自己睡着的时候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?
缘秉承着不管好奇心会不会害死猫,但肯定害不死她的决心。
“那个,炽,白天你和槿……就是那个人类……额……怎么了?”她小心翼翼斟酌着开口。
炽不冷不热的看她一眼,又望着火堆中跳动的火苗。红色的火星随风飘在空中,灿烂一秒,然后化作灰烬。
接着他站起身,一言不发的向树林里走去。
槿一开始还对再次的沉默与炽对他迷一般的态度感到诧异。
但很快他浑身开始僵硬。
在寂静的环境中听清一个人的脚步声是非常容易的,草木簌簌的声音还会应和着步声。
完蛋,被发现了。
槿闭上眼睛蹲下来,竭力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,然后把自己藏在灌木丛中。
脚步声渐渐近了,然后停在他前面。倏尔,一只手准确的抓住槿的手腕,把他从丛中拉起来。槿脚下一个踉跄,重心不稳,只能就这那人拉的方向倒,两个人齐齐倒在地上
他只觉得自己摔在温软的什么上,那触感根本不像是湿冷的地面。槿连忙睁开眼睛,一双金色的眼睛近在咫尺。
他这次算真看清了,这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,流光溢彩。就连炽呼吸出的水汽打在他的脸颊上他都没知觉,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两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姿势,他只专注的研究着炽那双好看的眼睛。
但槿也不傻,维持着这个微妙的姿势看够了炽的眼睛后,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,支起身子来。
炽正用要杀人的目光看着他。
槿连忙起身,然后把炽从地上拉起来。
接着脑子嗡的一声,炸了。
他他他他刚刚是倒在炽怀里了?!完了,会不会被打死或者烧死啊?
槿现在只想拿出个地鼠木枷,然后原地挖个大坑把自己埋了。
“为什么回来了,你不过去?”炽的声音低下来。
“啊?那个…我……”
他根本答不上来,总不可能在炽面前说他在偷听吧。
“那,那个,炽,对不起,这是赔礼。”
他眼睛一闭,心一横,把藏在身上的小灯递出去。直到手上一轻,他才小小的舒了口气,直起身来。
幸好他没生气。
炽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类递给他的光团。小球通体呈金色,顶端与末端都聚集着点点红色。在黑暗中发着温暖的光泽,中间还有星星点点的光斑在移动着。
槿看着炽对自己的的赔礼并没有排斥,还在好奇的摆弄时,心里又是一松。他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,“这是我最近才做的小灯,还没起名字。”
接着他就着炽的手演示了一遍光暗调节。
炽被这可明可暗的小光团吸引了目光,开始自己好奇的实验着,也不在计较早上与刚才槿的无礼。
槿安静的看着忽明忽暗的光映在炽好看的脸上,心满意足。
“流火灯。”
“嗯,什么?”槿有点不知所措。
“灯的名字,流火。”
“诶,好啊,流火灯。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炽轻轻拉起槿的手。
他的指尖聚起些火光,轻轻的拭过手上的那只手。
炽修长的手指抚过盈盈白骨的一节一节,温柔而牵眷。
他低下头轻轻在指骨上落下一个吻,另一只手缓缓摩挲着脖颈那颗金红交错的小珠。小珠是很普通的宝石做成的,色泽甚至有些黯淡,想必是佩戴了很长时间了。
他取那颗小珠放在白骨的掌中,然后包着那只手掌合上。
流火流火,如今的确只留下了火。
留下了再也无法点燃黑暗的蜡烛。
—FIN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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